在雙城之間的思考 (公開版)

我一向也沒有逛街的習慣，亦不多去外面的商場。

第一次去又一城是兩年前的事了。那次老師在浸大舉行婚禮，我在行禮後不知該怎樣回大埔，只好跟著同學走。他們帶我走了一段路，從一個地鐵入口從了去，穿過隧道，來到一個全白色的大商場。我已記不清去過哪了。印象中我們去了一間有家用遊戲機的地方、麥當勞、一間很大的，有很多英文書的書店。後來才知道那叫又一城。在那時若有人告訴我商場裡有通道可以直達大學，我也不會相信。

我心目中的大學，是像港大中大一樣遠離人煙，獨佔一個山頭的。而且既是「大」學，在面積上就應比「中」學「小」學大得多。大學應該分成很多座大樓、實驗室，中間有車路分隔，周圍有花鳥蟲魚，小橋流水，中式庭園、曲尺橋、魚池。即或外間的人看不到大學生如何認真地讀書上課做研究，至少在外觀設計上也應給人一種肅然起敬，與眾不同的感覺。我曾去過港大，中大，教院等學府，無一不給我這種感覺的。我細想，這是因為它們夠大，彷似迷宮一樣; 本部大樓設計獨特，顯出超凡的氣派。

但我的城大並非如此。

城大與又一城之間只有一條「時光隧道」分隔，短短十數步的通道已接通兩個折然不同的世界，「世俗」的商場與「神聖的」校園竟是如此接近。

城大佔地不廣，除主樓外只有四座小支樓和一座康樂樓。 主樓不大，設計簡單分明，共分為黃藍綠紫四區。在不消五分鐘，我就能從一邊的盡頭(紫區)走到另一邊的盡頭(黃區)。說實話，城大比又一城更易走。李歐梵教授說又一城的設計者有意用扶手電梯來使人迷路，依我看也有幾分道理。若我想從城大的時光隧道上位於L1的香港唱片，又沒有心情等待升降機的話，我就得乘扶手電梯。這可要用上五分鐘。這五分鐘說長也不算太長，不過已足夠我從五樓城大食堂(黃區)走到二樓圖書館(綠區)了。

城大外面看起來像一座七層高的商場，而它分為不同的區域(zone)，就更令我想起某些商場的ABCD區、兒童區、化妝品區、手飾區、時裝區...了。四樓的人流最多，穿校服的中學生，在又一城的工作的人，老年人隨處可見。他們在做甚麼呢? 有的在四樓的沙發休息、閱讀，有的在前往城大餐廳，有的只是路過，有的在做功課......五樓的餐廳也是如此，還不時有其也大學的同學在開會討論。在一所小小的校園裡竟有那麼多不同年紀、背景的人在穿梭往來，與城大對面的又一城不是很相似嗎? 相信在香港其他大學裡也沒有這樣的情況。

不過話說回來，校園大有大的好，小也有不錯之處。聽說中大的同學轉堂要趕校巴，趕不了的就要跑山，我就慶幸城大夠小而不用趕，有蓋可遮蔭擋雨，走不多遠有洗手間，而且像商場一樣終年有冷氣開放，走得累了還有沙發坐。我想就是這些特點吸引了那麼多「城外人」來做功課，討論、研究、補習、看書、休息。若然城大的地方不舒適整潔，沒有公用桌椅，即或城大座落於兩鐵之間，相信也不會廣受歡迎，成為熱門的開會集中地。我知道城大有權確保城內人有權優先使用城大設施，但在週六日, 假期時就由他們來吧。有小孩子說得正中的:「城大不能關起來不讓外人進去的吧，不然與監牢有何分別?」既然「交學費的」不只是我們，還有很多納稅人，那麼我們城內人(就如其他大學一樣)，亦要學習與外人共用校園，與他們和階共存。況且我在中學時代也曾探訪其他大學校園呢!

有人說城大在又一城旁邊會吸引學生常去逛街購物，我認為不是必然的。對於男生而言，又一城沒有甚麼可逛的。我在又一城只會去page one、香港唱片，若再有時間才會去模型遊戲機店、柏斯琴行。溜冰我只看過幾次，也沒有真正「踩」過。戲院區我只看過何日有特價票，但始終沒有進過去。又一城的設計只適合有閑情逸志的人，對我這種追求速度效率的人而言，只為一間半間貨品少而價錢貴的商店花五分鐘至十分鐘走來走去，實在不值得。若要逛街，我情願去家裡樓下的大眾化商場(大埔廣場)。檔次雖然不同，但勝在夠實用、價錢相宜，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用不著前後來回十分鐘走六趟扶手電梯。

又一城沒有廉價的電腦配件，沒有平民的文具店，沒有便利店，沒有類似樓上書室的大陸書店......只有貴價時裝(而且多數是女裝)，或是我沒有資格去的錶行金舖和從沒有想過買的時尚配飾。而且這類店舖在我家樓下的中高檔商場(大埔超級城)也有不少，我若要看也不用在又一城遊花園。
相比起華而不實的又一城，我更喜歡我所住的大埔和那裡的連結式商場。

大埔是類似沙田的新市鎮，是遠離市區，又能自給自足的「衛星城市」。而大埔中心的商場以有蓋式天橋連起了較高級的大埔超級城A-E區, 平民化的大埔廣場、昌運中心和寶湖花園和較弱勢的翠羿商場。百貨公司，電子用品，家政手藝，家庭用品，蛋糕餅店一應俱存。即使外邊刮大風下大雨，我也不愁沒有吃的穿的。這裡的電腦產品比黃金高登貴不了多少(砌機除外)，視像影音光碟也很齊全，教人造蛋糕的店舖至少有兩間，麵包店有七間，二手中學書店成行成市，而且像寶藏一樣可以掘到又便宜又新淨的書....若要仔細發掘可能還有更多寶貴之處。而這一切一切，又一城都不能給我。

所以每天當我離開城大，我寧願早點回家也不會留在又一城。我不是閑人富人，既然又一城的目標群體不是我，我就乾脆脫離它的「牢籠」與「煩瑣」，走回真正屬於我的地方去。